「九州文学」江小青丨散文诗丨母亲

「九州文学」江小青丨散文诗丨母亲

江小青原创作品《母亲》

作者：江小青

导语：有一种爱，一生一世不求回报，它就是母爱；有一个人，一生一世值得我们爱，她就是母亲。

那是今年五月的一天，母亲对我说：青啊，今天傍晚的时候，如果我打电话给你，你就到油菜地里，用车去帮忙装油菜籽运回家，这样我和你爸省点力，轻松一些。吃过午饭，我便迫不及待地把孩子送到了学校，就‘’全副武装地”来到了那块油菜地。因为我知道，也许母亲她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，她总是舍不得我干体力活。

初夏的天气很是湿热，午后的骄阳似火。母亲正忙碌着，收集和踩踏那些已经晒枯了的油菜，抖桔干、筛壳，装袋，父亲也在一旁忙碌着。已经满头大汗的母亲见到我来了，便埋怨起来：青，你来早了，太阳还紧着呢！会晒坏你的，现在来帮忙不是挡了我干活的路嘛！我瞬间心生感激，也很羞愧，有点失落，似乎又有点庆幸。我默不作声，径直地走到了不远处的林荫下，远远地注视着烈日下的妈妈，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之情莫名而生，由然而然地陷入了沉思——

我记得，这块油菜地是当地菜农的，距离我们的小区还有很长一段路程。那是县城刚刚搬迁到高河时，弟弟大学毕业后，刚刚来这参加工作，我们全家也就搬到这里来定居。一向闲不住的母亲就向菜农借用了这块闲置地，以便种些农产品或蔬菜，她也会买点礼品给他们以示感谢。我不经意间静静地望着母亲忙碌的身影，树荫下，不知怎地我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，泪眼朦胧中，记忆的闸门俨然潮水般打开——

母亲的童年是在私塾中度过的，可以说那时的她衣食无忧，是个知识女童。但是到了青少年时期，文革发生了，我那十指不沾羊春水的外公终究没有熬过牛棚里折磨，抛下了年轻的外婆和尚未成年舅舅、姨妈以及我年幼的母亲。母亲曾说过，那段时期不堪回首。所以很少仔细地说与我们听。我是听人说的。尽管那年月，天灾不断，人祸连连，但并没有影响我母亲出落成一位善良、美丽的姑娘，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，明亮的眼睛和高挑的身材，引来无数男青年爱慕和追求。也许惺惺相惜、也许是心心相印，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，母亲和父亲最终相遇相识，相知相爱，终成眷属。母亲曾有些骄傲地告诉我，我的父亲曾是当年市一中的高材生，只因祖父凭靠勤劳与智慧打拼出了一份家族产业，竟然殃及了父亲的学业，他不得不卷铺盖回了家。说完，我看见了她的眼神里隐藏着一些抹不去遗憾。母亲也因为这些而忍辱负重。但她与父母始终相依相偎、不离不弃，日子过得幸福满满。可以说，我们姊妹四人就是他们爱的结晶，或许也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吧。

山穷水复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正在一亩三分地里默默苦干的那一代人，终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，也让我的父母亲的聪明才智得到了发挥。他们开始背井离乡转战商海，艰苦创业，诚信经营，生意做得红红火火，曰子过得有滋有味。而且，在母亲支持下，父亲还带动村里人一起经商，甚至不惜为乡亲们垫付资金，引领他们一起发家致富！那时作为儿女的我们，童年是快乐的，特别地骄傲和自豪！现在想起来，正是有母亲潜心地相夫教子，默默地奉献，才成就了父亲事业的成功，也成就了我们姊妹健康快地成长与良好的教育。

俗话说，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祸福旦夕。那一年，我那纯朴而善良、正直且无私的双亲被无情地奸商蒙骗了，这一变故让我的家庭境况瞬间跌入了谷底，背负了不菲的债务，陷入了困境。因为那时，我们姊妹四人正在读书，或大学或高中或初中，开销很大，经济的压力不小，体质本就不好的父亲经不住这等沉重的打击而病倒了。母亲没有半句怨言，一个人挑起了家庭中所有的重担。不仅要照顾年迈的祖母和病重的父亲，还要照看我们兄弟姐妹生活和学习。

记忆中，我的母亲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了，做好了家务再去工地里上工，上完工又回来做家务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，容颜一年比一年苍老。我们看在眼里，疼在心底。只是我们稚嫩的双手，无力分担她肩头些许的重担。妹妹弟弟也曾想放弃学业而帮家里一把，但是，母亲坚决不同意！说她和父亲失去的已太多了，不能让我们再失去学习的机会，自己吃点苦受点罪不算什么，千斤重担她都能扛，还告诫我们，要踏踏实实地做人，勤勤恳恳地做事。然而，由于现实的无奈，上初中的小妹妹还是退学了。至今，母亲每每提及此事时，还会愧疚、伤心地流着眼泪……

上苍有时也是公平的，所有的失去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复得。通过努力与坚持，大妹妹毕业后被分配到政府机关工作，凭着她自己的能力与智慧，干得非常出色。弟弟毕业后，也进了理想的县属单位，并且他们都有了幸福的小家庭。我与小妹经多年打拼，也都有了稳定而充裕的生活和幸福之家。在母亲的精心护理下父亲也恢复了健康。看着这一切偶然中又有些必然的变化，已是满脸皱纹的母亲总一个人知足地笑着———

母亲很美，但也‘’并不完美‘’，她也有自己的“坏脾气"。年迈的母亲总是越来越爱‘’唠叨‘’。有时我们听了也心烦，却尽量不吱声，静听她的“诉说”，尽管偶尔也会不经思量、不分轻重地顶撞她几句，她却只是微笑着，叹口气、埋汰几句，第二天依然继续着她的“唠叨”，不厌其烦，周而复始。

“妈妈啊，您的腰杆已不再挺拔，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，家中的事务您就放下吧，您早累了，您就歇歇吧！”可是每一次我们的哀劝，母亲都无动于衷，反而说：孩子们，我愿意，看着你们我就不累，你们就好比我种的庄稼地，收获的时候就是我幸福的时侯。

“青，回家了”。耳边突然传来了母亲的叫唤，我猛地回过神来，陡然发现，夕阳已西下，落日余晖中，我那疲倦不堪的、显然有些佝偻的母亲是多么的高大！她，不就是我心中那永远不落的太阳吗?！

我不禁健步上前，搀扶着母亲上了已经装满油菜籽的车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充满着温情的田野，缓缓地驶向我们充满着温馨和希望的家园……，不平静的心中一直在默默地祈祷：妈妈，愿您永远健康，快乐，幸福，平安！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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