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浒传之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(20)
水浒传之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(20)
阳谷县有个破落户财主,复姓西门,单名一个庆字排行第一。
人都称他西门大官人,近来发迹有了钱。一日西门庆走过武大家门口,看见潘金莲生得妖娆,便打起了歪主意。时间不长,西门庆就央求武大家隔壁开茶馆的王婆从中撮合,勾搭上了潘金莲。那潘金莲每日等到武大出门卖烧饼后,便从后门溜到王婆家里来,和西门庆鬼混。不到半月,街坊邻居
都传开了,只瞒着武大一个人。一日,西门庆正和潘金莲在王婆家幽会,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卖梨儿的郓哥撞见。郓哥奔来街上,找到武大,两人便商量好一起去捉奸。西门庆听说武大来了,便急忙从王婆房里跑出来,武大上前揪他,被西门庆飞起右脚,踢中心窝,扑地倒下,西门庆乘机跑了。郓哥见出了事,也赶紧跑走了。街坊邻居都惧怕西门庆,谁敢来管?王婆扶起武大,见他口里流血、面色腊黄,便叫潘金莲舀碗水来,救醒了武大,两人搀着,从后门扶回家中。第二天,西门庆听说无事,依旧来和潘金莲鬼混。
武大一病五日,不能起床。潘金莲不顾武大死活,连汤水也不给一滴,每日只是浓妆艳抹出去,回来时满嘴酒气扑人。武大气得发昏,对妇人说道,你做下这等丑事,被我亲手捉住了,你却挑拨奸夫踢我心头,如今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你们却自去快活!我是没有本事和你们争了,我的兄弟武二,你也知道他的性格,他早晚回来,岂肯罢休?你若服侍我把病养好了,他回来时我都不提,你若不问我事等他回来,叫他和你们算账,潘金莲听了这话,慌忙跑到王婆家里,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王婆和西门庆。西门庆听了,如同掉到了冰窖子里,于是动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,就与王婆商议,将毒药调在药里,叫潘金莲毒死了武大,连那棺材也一把火烧化了,只在家中设个灵牌,灵床前点一盏琉璃灯。潘金莲每日照旧和西门庆在楼上取乐。
光阴如梭,转眼过了四十余日。武松监送车辆到东京,投上书信,交了箱笼,领着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,先去县里向知县交纳了回书。知县看了文书,知道金银宝物全都送到,十分高兴,赏了武松一锭大银。武松回到住处,换了衣服鞋袜,戴上个新头巾,锁上房门,急忙往紫石街来。两边邻居看见武松回来了,都吃一惊,大家捏两把汗,暗暗说道:“这回惹了祸了,这个太岁回来,怎肯罢休,必然闹出事来!
武松走到门前,揭起帘子,探身进来,看到灵床,牌子上写着“亡夫武大郎之位”七个字,马上呆了,睁了睁双眼道:莫不是我眼花了?忙叫道,“嫂嫂,武二回来了!”
那西门庆正在楼上与潘金莲取乐,听见武松这一声叫喊吓得屁滚尿流,一直奔后门,从王婆家跑了。那妇人慌忙应道:“叔叔稍等,我就下来。原来这婆娘自从毒死了武大郎,哪里肯带孝,每日里浓妆艳抹,和西门庆一处取乐。听见武松回来了,连忙去脸盆中洗去脂粉,摘去首饰钗环,把头发弄得松乱了,脱去红裙绿袄,很快换上孝裙孝衫,从楼上哭哭啼啼走下来。
武松道:嫂嫂先别哭,我哥哥什么时候死了?得的什么病?吃了谁的药?那妇人一面哭,一面说道:你哥哥从你出门一二十天,突然害起心疼病来,病了八九日,求神问卜,什么药都吃遍了,也没治好。他这一死,撒得我好苦!隔壁王婆听见,怕说走了嘴,忙过来帮腔。武松又说道:我哥哥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,怎么心疼便死了?王婆忙说道:武都头,你怎能这样说?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”,谁能担保不会出什么事?潘金莲道:多亏了这个干娘,不然,邻舍家谁肯来帮我! 武松又问道:如今埋在哪里? 妇人道:我独自一人,到哪里去找坟地?没办法,留了三天,便抬出去火化了。武松道:哥哥死了几天了?妇人道:再过两天便是头五七。武松沉吟了半响,便出门去,来到县衙,进房换了一身素衣服,叫士兵编了一条麻绦,系在腰里,身边藏了一把短刀,取了些银两,叫一个士兵把房门锁上,去县里街上买了些祭祀用的物品,晚上又来到哥哥家。那妇人开了门,武松便叫士兵安排晚饭,在灵床前点上灯烛,铺设酒肴,烧了纸钱,祭奠武大,直到三更后,才在灵床旁边铺张席子睡下。这一夜,武松翻来覆去睡不着,只想哥哥死得不明不白。天渐渐亮了,起身洗漱完毕,那妇人也下楼来。武松又问:嫂嫂,我哥哥到底得什么病死了?那妇人道:““叔叔怎么忘了?昨天已经告诉叔叔是害心疼病死的。武松道:在哪里抓的药吃?那妇人道:现有药方在这里。武松道:谁去买的棺材?那妇人道:求隔壁王干娘去买的。武松道:是谁扛抬出去的?那妇人道:是本处团头何九叔,都是他安排的。武松道:原来是这样。我先去县衙点个卯,马上回来。便带了士兵,走到紫石街巷口,问士兵道:你认得团头何九叔么?士兵道:都头怎么忘了?以前他也曾来给都头庆贺,他家就在狮子街巷内住。武松道:你领我去。士兵引武松来到何九叔门前,武松把士兵打发走了,掀起帘子,叫声:何九叔在家么?这何九叔刚起床,听见是武松来找,吓得手忙脚乱,头巾也来不及戴,急忙取了银子和骨头藏在身边,出来迎接道:都头什么时候回来的?武松道:昨天才回来,有句闲话要和九叔说,请跟我来一下。何九叔说道:小人就去,都头请进来喝碗茶。武松道:不必了。”
两个人一同来到巷口酒店里坐下,叫酒保打两角酒来。何九叔起身道:小人还不曾给都头接风,为何反倒打扰?武松道:你先坐下。何九叔心里猜出八九分,武松只顾喝酒,也不开口。何九叔见他不说话,倒捏两把汗,就用话来引他,武松还是不接话头。酒过数杯,只见武松揭起衣裳,“嗖”地从腰间拔出刀子,插在桌子上。酒店里的人都惊呆了,哪里敢上前?武松捋起袖子,握着尖刀,指着何九叔道:小人虽然粗鲁,倒还知道冤各有头,债各有主。你别害怕,只要对我实说哥哥死的原因,我便饶了你。如有半句谎言,我这口刀立时要在你身上添三四百个透明的窟窿!你先说说我哥哥的尸首是什么模样?武松说罢,一双手按住膝盖,两只眼睁得圆彪彪的,看着何九叔。
何九叔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袋儿,放在桌上道:都头息怒,这个袋儿,便是一个大见证。武松用手打开袋儿,见里面有两块黑酥骨头、一锭十两银子,便问道:怎么见得这是见证?”何九叔便将王婆叫他去验武大尸首、西门庆邀他到酒店吃酒、并给了十两银子、吩咐把百事遮盖的经过讲了。当时何九叔吃了酒,收起银子,到武大家里,见武大尸首七窍内有瘀血,唇口上有齿痕,便断定是生前中了毒。自己也不敢声张,便趁火化的时候,暗拾了这两块骨头,包了起来。这骨头酥黑,是毒药致死的证见。何九叔又将一张纸递给武松,上写着年月日时,以及送葬人的姓名。武松又问道:奸夫是谁?何九叔道:这个我却不知,都头要知详情,可去问那卖梨的郓哥。武松便叫何九叔同他一道去找郓哥。走到郓哥家门前,正巧碰见他买米回来。何九叔道:郓哥,你认得这位都头么?郓哥道:从打死大虫那时便认得了。你们找我做什么?其实郓哥已猜出了几分,便又说道:只是有一件事,我的老爹六十岁了,靠我赡养,我可不能陪你们去吃官司。武松从身边取出五两银子,交给郓哥道:好兄弟,你拿去给你老爹过日子,且跟我来,我有话说。郓哥心想:这五两银子,够老爹花费五六个月了,就是陪着吃官司也没关系。想罢,将银子和米拿进屋给了老爹,便跟二人出巷口,到一个饭店楼上去。武松点了饭菜,对郓哥道:兄弟,你年纪虽小,倒有养家孝顺之心,刚才给你的银子,你先用着,等帮我办完了事,我再给你十四五两银子做本钱。说罢便让郓哥说说当时的经过。郓哥把西门庆如何与潘金莲合谋害死武大郎的经过,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。武松便拉着何九叔与郓哥一同到县衙告状。
知县见了,问道:都头告什么?武松告说:小人亲兄武大,被西门庆与嫂嫂下毒药谋杀了性命。他二人便是证人,请相公做主。知县先问了何九叔、郓哥的证词,之后与县吏商议。那些县衙里的人大都和西门庆有关系,因此都说这案子难以审问。知县道:武松,你也是一县都头,难道不懂法律?自古道捉奸见双,捉贼见赃,杀人见伤。你哥哥的尸体都没了,你又不曾捉得他奸,如今只凭他两人的言语,便说他杀了人,你可不要随便下断语,要多考虑考虑,该做的再做。武松从怀里取出那两块骨头、十两银子、一张纸,告道:复告相公,这是物证,这可不是小人捏造出来的。知县看了道:你先起来,待我认真商议一下,可行时便替你拿问。何九叔、郓哥都被武松留在房里。西门庆得到消息后,便派心腹人来县里用银子贿赂官吏。
第二天,这县官因得了西门庆的银子,仍然不准武松告状。武松便道:既然相公不准告,那就再想办法。便将银子与骨头交给何九叔收了,回到自己房里,叫士兵安排饭食与何九叔同郓哥吃,吩咐他们:留在房里等一等,我去去就来。
武松带上两三个士兵,离了县衙,先请来了王婆,又去对门请两家,一家是开纸马铺的赵四郎,一家是卖冷酒店的胡正卿。二人本不愿意来,也被武松硬拉了过来。接着把王婆隔壁的张公也拉了过来。几人围着桌子坐定,武松道:众位高邻在此,小人冤各有头,债各有主,只要众位做个见证!
武松看着王婆喝道:你这老猪狗听着!我哥哥的性命都在你身上,慢慢再问你!回过头,看着妇人骂道:你这淫妇听着,你怎样害我哥哥的性命,要从实招来!那妇人还要辩白,被武松隔着桌子提了过来,一把掀翻在灵床前,用脚踏住,把刀往妇人脸上晃两晃。那妇人忙叫道:叔叔饶命!放我起来,我便说了。
那妇人吓得魂魄都没了,只得从实招说:从那天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讲起,一一地说。后来怎样踢了武大,因何设计下药,王婆怎地教唆拨置,从头至尾,说了一遍。武松叫他说一句,叫胡正卿写一句。王婆道:臭婆娘,你先招了,我如何赖得过,只苦了老身!王婆也只得招认了。把这婆子口词,也叫胡正卿写了。从头至尾,都说在上面。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,又叫四家邻舍署了名,也画了字。叫士兵拿绳来,绑了这老狗,卷了口词,藏在怀里。叫士兵取碗酒来,供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,跪在灵前,喝那婆子也跪在灵前。武松道:“哥哥灵魂不远,兄弟武二与你报仇雪恨!”叫士兵把纸钱点着。那妇人见头势不好,想要喊叫,被武松打倒在地,两只脚踏住她两只胳膊,扯开胸脯衣裳;说时迟,那时快,刺尖刀去胸前只一剜,口里衔着刀,双手去挖开胸脯,抠出心肝五脏,供养在灵前咔嚓一刀,便割下那妇人头来,血流满地。四家邻舍,吃了一惊,都掩了脸,见他凶了,又不敢动,只得随顺他。武松叫士兵去楼上取下一床被来,把妇人头包了,揩了刀,插在鞘里,洗了手,唱个喏说道:有劳高邻,甚是休怪,且请众位楼上少坐,待武二便来。四家邻舍,都面面相看,不敢不依他,只得都上楼去坐了。武松吩咐士兵,也教押那婆子上楼去。关了楼门,叫两个士兵在楼下看守。
武松包了妇人那颗头,一直奔向西门庆的药铺前,看着主管,唱个喏,问道:大官人在么?主管道:刚才出去了。武松道:借一步闲说一句话。那主管也有些认得武松,不敢不出来。武松一引引到侧首僻静巷内,武松翻过脸来道:你要死,还是要活?主管慌道:“都头在上: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。武松道:你要死,休说西门庆去向;你若要活,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。主管道:刚才和一个相识,去......去......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......。武松听了,转身便走。那主管惊得半晌,移脚不动,自去了。
且说武松径奔到狮子桥下酒楼前,便问酒保道:西门庆和谁人吃酒?酒保道:和一个一般的财主,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。武松一直到楼上,去阁子前看时,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位,对面一个坐着客官,两个粉头坐在两边。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,那颗人头,血渌渌的滚出来。武松左手提了人头,右手拔出尖刀,挑开帘子,钻了进去,把那妇人头望西门庆脸上掼将来。西门庆认得是武松,吃了一惊,叫声:“哎呀!"便跳在凳子上,一只脚跨上窗槛,要寻走路,见下面是街,跳不下去,心里正慌。说时迟,那时快,武松用手略按一按,托地已跳在桌子上,把些盏儿、碟儿,都踢下来。两个粉头惊得走不动。那个财主官人,慌了脚手,也惊倒了。西门庆见来得凶,便把手虚指一指,早飞起右脚来。武松只顾往里奔,见他脚起,略闪一闪,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,那口刀也被踢飞,直落下街心里去了。西门庆见踢去了刀,心里便不怕他,右手虚照一照,左手一拳,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。却被武松略躲过,就势里从肋下钻来,左手带住头,连肩胛只一提,右手早捽住西门庆左脚,叫声:“下去!”那西门庆一者冤魂缠定,二乃天理难容,三来怎当武松勇力。只见他头在下,脚在上,倒撞落在当街心里去了,跌得个发昏。街上两边人,都吃了一惊。
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淫妇的头,便钻出窗子外,涌身望下只一跳,跳在当街上;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,看这西门庆已自跌得半死,直挺挺在地下,只把眼来动。武松按住他,只一刀,割下西门庆的头来;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,提在手里;把着那口刀,一直奔回紫石街来。叫士兵开了门,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;把那碗冷酒浇奠了,说道:“哥哥灵魂不远,早生天界!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,今日就行烧化。便叫士兵楼上请高邻下来,把那婆子押在前面。武松拿着刀,提了两颗人头,再对四家邻舍道:我还有一句话,对你们四位高邻说个明白。那四家邻舍叉手拱立,尽道:都头但说,我众人一听尊命。”武松对四家邻舍道: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,犯罪正当其理,虽死而不怨;刚才甚是惊吓了高邻。小人此一去,存亡未保,死活不知,我哥哥灵床位子,就今烧化了。家中但有些一应物件,望烦四位高邻与小人变卖些钱来,作随衙用度之资,听候使用。今去县里首告,休要管小人罪犯轻重,只替小人从实证一证。”随即取灵牌和纸钱烧化了。楼上有两个箱笼,取下来,打开看了。付与四邻收贮变卖:却押那婆子,提了两颗人头,径投县里来,
此时哄动了一个阳谷县,街上看的人,不计其数。知县听得人来报了,先自骇然,随即升厅。武松押那王婆在厅前跪下:行凶刀子和两颗人头,放在阶下。武松跪在左边,婆子跪在中间,四家邻舍跪在右边。武松从怀中取出胡正卿写的口词,从头至尾,告诉一遍。知县叫那令史,先问了王婆口词,一般供说。四家邻舍,指证明白,又唤过何九叔、郓哥,都取了明白供状。唤当该仵作行人,委吏一员,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,检验了妇人身尸;狮子桥下酒楼前,检验了西门庆身尸。明白填写尸单格目,回到县里,呈堂立案。知县叫取长枷,且把武松同这婆子枷了,收在监内;四邻舍寄监在门房里。
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,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,一心要周全他;又寻思他的好处,便唤该吏商议道:“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,把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,改作:'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,有嫂不容祭祀,因而相争:妇人将灵床推倒,救护亡兄神主,与嫂斗殴,一时杀死。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,前来强护,因而斗殴;互相不伏,扭打至狮子桥边,以致斗杀身死。”读款状与武松听了,写一道申解公文,将这一干人犯,解本管东平府申请发落。这阳谷县虽是个小县份,倒有仗义的人:有那上户之家,都资助武松银两;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。武松到下处,将行李寄顿士兵收了,送了十二三两银子,与7郓哥的老爹。武松管下的士兵,大半相送酒肉不迭。当下县更领了公文,抱着文卷,并何九叔的银子、骨殖、招词、刀杖,带了一干人犯,上路望东平府来。
众人到得府前,看的人哄动了衙门口。且说府尹陈文昭听得报来,随即升厅。
那陈府尹是个聪察的官,已知这件事了,便叫押过这一干人犯,就当厅先把阳谷县申文看了;又把各人供状、招款看过,将这一干人,一一审录一遍;把赃物并行凶刀杖封了,发与库子收领上库;将武松的长枷,换了一面轻罪枷枷了,下在牢里;把这婆子换一面重囚枷枷了,禁在提事司监死囚牢里收了。唤过县吏,领了回文,发落何九叔、郓哥、四家邻舍:“这六人且带回县去,在家听候。本主西门庆妻子,留在本府羁管听候,等朝廷明降,方始结断。那何九叔、郓哥、四家邻舍,县吏领了自回本县去了。武松下在牢里,自有几个士兵送饭。
且说陈府尹哀怜武松是个仗义的烈汉,时常差人看望他,因此节级、牢子都不要他一文钱,倒把酒食与他吃。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,申去省院,详审议罪;又使个心腹人.赍了一封紧要密书,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办。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,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,议下罪犯:“据王婆生情造意,哄诱通奸,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;又令本妇赶逐武松.不容祭祀亲兄,以致杀伤人命,唆令男女故失人伦。拟合凌迟处死。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,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,亦则自首,难以释免;脊杖四十,刺配二千里外。奸夫淫妇,虽该重罪,已死勿论。其余一干人犯,释放于家。文书到日,即便施行。
东平府尹陈文昭看了来文,随即行移,拘到何九叔、郓哥,并四家邻舍,和西门庆妻小,一干人等,都到厅前听断。牢中取出武松,读了朝廷明降,开了长枷,脊杖四十;上下公人都看护他,轻轻打几杖,便取一面七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,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,迭配孟州牢城。其余一干众人,省谕发落,各放与家。大牢里取出王婆,当厅听命。读了朝廷明降,写了犯由牌,画了伏状,便把这婆子推上木驴,四道长钉,三条绑索,东平府尹判了一个别字,拥出长街。两声破鼓响,一棒碎锣鸣;犯由前引,混棍后催;两把尖刀举,一朵纸花摇,带去东平府市心里,吃了一剐。
再说武松带上行枷,看剐了王婆,有那原旧的上邻姚二郎将变卖家私什物的银两,交付与武松收受,作别自回去了。当厅押了文帖,着两个防送公人领了,解赴孟州交割。府尹发落已了。只说武松与两个防送公人上路,有那原跟的士兵付与了行李,亦回本县去了。武松自和两个公人离了东平府,迤逦取路投孟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