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16个彝族“女朋友”,因为她们,我留在了大凉山
我有16个彝族“女朋友”,因为她们,我留在了大凉山
投稿|精神病院小红花
撰文|高白白
01
我叫刘垚,勉强算个富二代,坦率地讲,最初我来支教,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的思想觉悟,而是毕业后的那段时间,我失去了人生目标,为了摆脱那种空虚的状态,我拜托了曾经在西部支教的大姐夫,来到了大凉山的深处,这个名叫江舟的小镇上。
那天中午,长途汽车刚到县城,那个粗矮壮硕的彝族汉子罗三根,已经骑着摩托在那等我了,“罗三根”是我们俩混熟后,我给他取的绰号,他本名叫罗永亮,是镇中学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。
蜿蜒的盘山公路上,罗三根把摩托车开的飞快,本就不甚宽的山路上,遇到会车,两边的人竟都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,那些大货车几乎都是擦着我俩的脸呼啸而过,这让坐在后座的我裤裆里一阵阵发紧,有好几次,我甚至都有了要跳车逃生的冲动。
等我们有惊无险地到达江舟镇到时候,刚刚错过中午的饭点,罗三根并没有直接去学校,而是骑着车把我带到了他家门口,还没等到他下车叫门,就从门缝里钻出了一朵大大的蘑菇头。
这个顶着蘑菇头的女孩儿刚要和罗三根说话,一错脑袋,看到了正在那扶着摩托车,不停抖腿的我,一声轻呼后,她低着头又钻回院子里去了。
罗三根也不在意,推着车进了院子,院子里的矮桌上,正放着为我们准备好的饭食,把车停好的罗三根挥着手招呼我吃饭,这一上午又惊又饿,此刻看到有吃的,我也顾不上客套了,炒腊肉、糊辣椒配上蒸土豆,吃的是又新鲜又香甜。
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添第四碗饭的时候,屋里头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,说着当地的土话,似乎是在骂人又似乎是在哭,就在我瞎琢磨着,是不是里面的人嫌弃我吃的太多的时候,那朵蘑菇头又从屋里钻了出来。
罗三根对这种情形似乎习以为常,一边指了指摩托车,让我把捆在上面的行李取下来,一边又和蘑菇头轻声说了几句什么。
我正在那笨拙的解货架上的绳子的时候,这朵蘑菇头跑了过来,帮我解绳子,我这才有机会近距离打量这个女孩儿,她有着山民里少有的白皙,睫毛浓密而纤长,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婴儿肥,眉眼之间,竟和著名港星周慧敏有八九分的神似。
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,蘑菇头红着脸从绳子下面拽出了一个大大的塑料袋,里面装的满满地都是各种药盒,然后她飞快的跑回了屋,过了一会儿,屋里的声音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。
这是我和云朵的第一次见面。
02
到镇中学两个月后,我终于意识到,这位罗校长对我的到来好像是有一些意见的。
来支教的时候,说的是我来教初中部的英语课,但是到学校的第一天,罗三根就说让我先熟悉下学校的业务,直接在他的办公室里给我搭了一张桌子。
然后每天交代给我的,都是各种评比的总结报告、贫困生补助申请信息整理,教室的门都没让我进去,好几次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进班,罗三根都嘻嘻哈哈的打着岔,说让我不要急。
自从我到这后,每天上午罗三根巡班回来,都会轻车熟路地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和天下,先往耳朵上夹一根儿,再娴熟的抖出一根儿点上,趁着抽烟的这点子功夫跟我在那瞎聊,等聊的差不多了,烟也抽到头了,就手再甩出一根儿,拿着烟嘴儿一接火,每次不多不少,正好三根,后来我把“罗三根”这个绰号告诉了他,他却哈哈一笑不以为意。
这天上午,和往日一样,罗三根推门进来,但他拿起烟盒后却没有了动静,我正要开口撩拨他两句的时候,他先开了口:
“小刘,高一那边有个历史老师要去进修,你准备准备,先去代几天课。”
我一听到这个,顿时来了精神,讨好似的赶快把烟给他点上,随后几天,那位老师把他的教案给了我,我也开始认真准备自己的第一堂课。
那天下午,高一四班的班主任带着我来到了教室门口,等他和同学们介绍完我之后,迎着掌声,我抬起有些僵直的腿迈上了讲台。
就在我紧张地四处环顾的时候,我忽然看到了讲台下的那朵蘑菇头,是云朵,有个熟人在我也终于不那么紧张了。
最初,课讲的还算顺利,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,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,于是我就把从网上搜罗来的几个历史小故事拿了出来,想着和同学们互动一下,也好拉近一些距离。
讲完第一个故事,提了一个问题后,我期待中的那种踊跃回答的场面并没有出现,为了不冷场,我只能指定一个同学来回答,于是我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那朵蘑菇头。
云朵有些愕然的看了我一眼,红着脸扶着课桌缓缓的站了起来,似乎是想要开口,但是嘴巴翕动几下后,最终还是没有回答。
我以为是自己讲的不清楚,又简短的提示了一下刚讲的历史故事,然后再次的看向了她,云朵慢慢地低下了头,眼眶也红了起来,似乎是有眼泪在打转儿。
最后,我只能尴尬的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,幸好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,我赶忙让她坐下,然后自己略显狼狈的快步走出了教室。
回到办公室,想着虎头蛇尾的这第一堂课,我有些闷闷不乐,想到红着眼眶的云朵,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是出在了哪,这时候,坐在对面的罗三根问我课讲的怎么样,我刚想抱怨一下他女儿不给我面子,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,只推说课堂上同学们反应很不错。
之后再来高一四班讲课的时候,我都会留意坐在第一排的云朵,或许是上次两人之间的尴尬,每次我的目光转到她这里的时候,她都会迅速的低下头。
真是一个古怪的姑娘!
03
山里有很多孩子上学比较晚,比如经常和我一起打篮球的吉乃日哈和拉马伍铁,上高一的时候都已经十九岁了。
玩的熟了,我也向他们打听学校里的事儿,一说到副校长罗三根,这俩人话特别多,从他们口中我得知,那个看着其貌不扬的罗三根,竟然是这个镇里走出去的第一位大学生,大学毕业后,罗三根并没有选择留在县城里工作,而是直接回到了镇上的这所中学教书。
说到这的时候,日哈和伍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,告诉我说他俩小学念完后就辍学了,是罗三根往返数次的上门劝说,他们才能重新回到学校,尤其是伍铁家的条件很差,为了让他能继续读书,罗三根承担了他所有的学费,而且每月还要资助他生活费。
伍铁郑重的告诉我,其实这所学校里有好多的学生都是在罗校长的资助下,才能继续读书的,他们镇子里几乎人人都认识罗校长,大家也很信服他。
他们的话,让我有些走神,这和那个每天嘻嘻哈哈、蹭我烟抽的罗三根是同一个人吗?
后来,我又问他们关于云朵的情况,她的学习成绩那么好,为什么那天我上课提问的时候她不说话呢?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?
这时候,家住在镇上的日哈抢着跟我说,这不怪她,镇上的人都知道的,云朵的妈妈精神有问题,小时候有次给她喂水,她妈妈错把农药当成了水,把云朵的嗓子给烧坏了,她能说话,只不过很少开口。
听到这,我才明白那天云朵为什么看起来是那么的窘迫,我心里忽然有点发虚,自己无意中好像做错了什么。
后来,我一直想着可以做些什么去弥补自己的过错,我先是给班里的学生买了很多笔记本,之后又整理了一些自己学习英语的方法心得,拿着我的CATTI证书和班主任软磨硬泡了两天后,我终于可以趁着每天晚自习的时间,抽出半小时给四班的学生们补课。
补课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,一个月后的月考,高一四班的英语成绩明显的有了提高,晚上补课结束后,我会在班里四处走一圈,有很多学生会趁这个时候,单独问我一些学习上疑难问题,我也都会仔细的给他们解答。
每次经过云朵座位的时候,我都会刻意的放慢脚步,心里也期待着她能问我几个问题,但是一个月过去了,每次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,她总是低着头,这让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这天晚上,我讲完几个语法上的问题后,和往常一样在班里走动,忽然觉得有人在身后扯我的衣服,我转身一看,原来是云朵,她轻轻的把一张纸推到了桌角,我侧过头一看,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五个问题。
我心里的那块儿石头终于落了地,仔细看了看这几个问题,我思忖了片刻,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她讲解。
下课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,我正好把问题给解答完,长出了一口气后我正要离开,云朵又轻轻的推出一张纸条,我接过一看,这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:
“谢谢老师!”
我伸手拿过她桌上的笔,在下面也写了几个字:
“不客气!”
把笔递还给她的时候,云朵抬起了头,目光相遇的一瞬,我俩相视一笑。
真是个有趣的姑娘!
04
2020年的年末,因为担心疫情,我妈打来电话让我不要四处跑动,我也乐得不回家,因为学校放假后食堂也要关火,我就提前在网上买了点厨具和吃的,和罗三根打了招呼后,拿到了学校大门的钥匙,我要留在镇上过年了。
放假后的第一天早上,我正准备弄点早饭吃的时候,吉乃日哈跑来宿舍找我,他乡下的舅舅家今天要办喜事,他来拉我一起去吃坨坨肉。
头次见到彝族同胞的婚礼,我也觉得很新奇,结果那一整天,我手上的酒瓶就没能放下过,天要擦黑的时候,日哈才扶着摇摇晃晃的我往镇上走去。
当我们能看到镇上的灯火的时候,我忽然脚下一空,一个骨碌就顺着山坡滑了下去,日哈急着伸手拉我,也被我带了下来,万幸的是这个土坡不高,虽说鼻青脸肿免不了,但好在我们都没有大碍,只是我的那一脚大劈叉把大腿根儿给拉伤了。
日哈背着我回到学校的时候,我模模糊糊的看到大门口似乎有一个人在那,等走近了,我才看清楚,原来是云朵,她正抱着一个搪瓷饭缸蹲坐在门口。
到了宿舍之后,他们俩把呲牙裂嘴的我安顿好,云朵似乎在埋怨日哈,使劲儿捶了他几下,日哈面色讪讪地也不敢还嘴,把我安顿好之后,云朵把饭缸往床头的小桌上用力一墩,拿了我的钥匙后就转身走了,我掀开盖子一看,里面堆的满满地辣椒炒鸡蛋。
第二天一早,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,紧接着十多个人推门进了屋,我一看是云朵、日哈、伍铁还有七八位家住的比较近的学生,日哈告诉我,昨天晚上他们班的同学在群里都商量好了,假期里他们几个分组每天来照看我。
与其说是分组,但大多的时间,他们都是一窝蜂的都挤在我的宿舍里,每天都有人轮流带来一个大饭盒,里面是他们给我准备的饭菜,云朵带着几位女同学,又把我藏在柜子里的脏衣服和被褥都给洗干净了。
遇到天气好的时候,他们扶着我在操场上晒太阳,我们坐在那一起闲聊,聊未来的理想的时候大家特别兴奋,争抢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。
云朵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,只是安静地坐在边上看我们聊天,看到我的目光正在看她的时候,日哈这个人来疯指着云朵大声冲我说:
“云朵和我们不一样哦,她肯定是要考川大华医的,她是我们学校最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。”
看着大家都在看她的时候,云朵脸红了,但这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低下头,而是转头看向我们,轻轻的笑着点了下头。
我们目光对视的那一霎那,我看到她的眼睛,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之下,清澈而明亮。
她笑起来真好看!
05
时间过得很快,经过几个月的补习后,高一四班成了全年级英语成绩最好的班,班里一个男同学还代表镇中学去参加了全县中学生英语朗读比赛,拿到了优异的名次。
今年高考前的一个月,高一四班的学生们也变得兴奋起来,这不单单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高考的味道,还是因为再过上几天,就是我的生日了。
日哈偷偷地告诉我,他们班的同学正在暗地里计划给我办一个生日宴会,为此他们不仅动用了全部的班费,还在私下里四处筹钱。
得知了这个消息,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,他们不知道的是,等过完这个月,我就要结束支教离开了,他们的热情让我觉得愧疚。
月末的那天,我正在宿舍里拆快递箱,堆满了半个屋子的箱子里,装的是我给四班所有学生准备的背包和学习用品。
就在这时候,门口传来了几个女孩小声嘀嘀咕咕的声音,就在我要起身出门看看的时候,一个女孩突然一个趔趄,被人推了进来,险些一头撞到我身上。
我一看,原来是云朵,我往门外一探头,走道上正挤着的七八个女生,一看到我出来,就像受惊的麻雀一样唿的一下跑远了。
我看着站在门口的云朵,笑着问她:
“云朵,有什么事吗?”
两只手死死背在身后的云朵,这会儿脸已经涨的通红,她猛地把藏在身后的小盒子往我怀里一扔,然后把头一低,咻的一下从我胳膊下面钻了出去,冲到门外的女孩堆儿里,嬉笑追打着向教室的方向跑去。
跑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,云朵停了下来,她得意地露出两颗虎牙,向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。
我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张卡片,还有一个精致的红色小布包,我打开卡片,只见上面写着:
“刘老师,感谢您给我们的帮助,祝您生日快乐!”
我正要打开布包的时候,日哈和伍铁带着几个男同学也来了,这是中午我嘱咐他俩喊几个同学来帮忙搬箱子的。
下午上课前,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分发给了四班的同学们,大家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教室的玻璃给震破了,看着讲台下他们那一张张喜悦又兴奋的脸孔,我的心跳的厉害,最终,用几乎要走调的声音,我告诉了他们我要离开的消息,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,我说不出那里面都包含了些什么。
这堂课,所有人都听的异常认真,就连一向爱搞些小动作的日哈都坐得规规矩矩,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,我合上课本,走到讲台边上,红着眼眶环视了一圈后,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。
班长站起来喊了声起立,云朵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,最终,她还是低着头坐在那里没动。
06
我离开的那天早上,高一四班的全体学生都站在了宿舍楼下,我努力了几次,那句“再见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。
罗三根骑着摩托车去送我去县城,在车站里,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常抽的甲天下,递给我一支,这是被我戏称为蚊香的香烟,我俩都没说话,站着抽完了这支烟后,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,把我送上了车。
回家的火车上,我取下背包翻找食物,突然,我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小布包,我想起这是云朵她们送我的生日礼物,我一直没来得及打开。
打开后,里面装着一条蓝底粉花的腰带,上面绣满了一朵朵粉色和紫色的索玛花,腰带内侧,每一朵索玛花的背后,都工工整整的绣着一个名字:白云朵、施丹霞、阿呷阿乌......那是班里十六个女生的名字。
在大凉山生活了一年,我明白这条花腰带的含义,在彝族女孩生命里,这是她们能拿出的最贵重的礼物,她们一生之中只会绣上一条花腰带,然后把它送给自己最心爱的情郎。
我望着车窗外笼罩在细雨中的大山,握着腰带的手指拂过一个又一个名字,窗里窗外瞬间就糊成了一片。
回到家后,我总想着能再为他们做一些什么,一次吃饭的时候,我和在省重点中学工作的大姐夫说了这件事,也说了我这一年的经历和感受。
大姐夫听完后告诉我,他能理解当初罗三根为什么不让我进班,像我这种短期性质的支教,对学生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作用,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免不了会伤害学生,这种伤害既有情感上的,也有教学上不连贯带来的副作用。
大姐夫说,尤其是对于偏远落后地区的学生,我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,给了他们不该拥有的人生梦想,但我却不能留下来帮助他们成长、教给他们守护自己梦想的力量,他们的梦想最终只会变成绝望,被伤害的终究是他们自己。
大姐夫的这句话让我如坠冰窖,这句话有多荒谬,就有多残酷。
最后大姐夫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再回到大山里去,我说是。
一周后,大姐夫让我去他们学校一趟,在那里我见到了四位青年教师,他们都曾有过支教的经历,大姐夫说了他们几个的想法,他们有教数学的、有教物理的、有教英语的、有教语文的,他们愿意无偿组成一个教学小组,对接江舟镇中学的高中部,在课余时间里组建一个网络教学班,学校里的领导也支持他们做这个事情。
但是这个项目需要有人去当地落实,并且长期留守,说完他们都看向了我,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当晚我就给罗三根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,电话里这个荤素不忌的男人竟然扭捏了起来,三天后,罗三根给我回了电话,经过他们学校里商议后,同意我们来做这个网络教学班。
几天后,我卖掉了自己的那辆C63,我父亲知道后,又资助了一笔钱给我,赶在开学前我们买齐了所需的设备,罗三根在那边也整理出一个大会议室用做我们的教学场地。
07
新学期开学的那天,我又回到了这个叫江舟的小镇上。
当晚和几位校领导简短的见过面后,我不由自主的又走到了高二四班的后门口,他们正在自习,坐在最后一排的日哈第一个发现了我,我冲他一笑,比了个悄声的手势。
浑身像扎了针似的日哈伸手捅了捅坐在前面的伍铁,就像石头扔进池塘激起的水波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过头来看我,所有人都在那傻乎乎的笑着。
最后,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云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有些犹豫地缓缓地转过了身子,
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,
那一刻,好似开遍了漫山的索玛花!
- END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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